5. 三件也發生在第一週的事

週六早上，萊西莉與男孩們坐在樹下野餐，周遭放滿了他們從城堡帶出來的餐點和飲料。考量到他們真的有很多可以討論的話題，時間真的過得飛快。

「所以，你和詹姆怎麼認識的？」天狼星問，一邊喝著南瓜汁。「我和雷木思知道你們以前是鄰居。除此之外什麼都問不出來。」

「詹姆一直翻來覆去說些無關緊要的部分。」雷木思補充，他雙腿盤坐，中間放著一本變形學課本。詹姆一直瞪著它，彷彿多盯一下那本書就能自動爆炸。

「只是想讓你們管好你們的鼻子，別一直探聽別人的事情。」詹姆反駁。

「我想我媽和波特夫人是霍格華茲的室友之類的，不太確定。」萊西莉說。「他們覺得自己的小孩一起玩會很有趣。」

「你覺得不有趣嗎？」詹姆一副被冒犯的臉。

萊西莉忽略他，拿起一塊石頭餅乾掰成兩半。「不提詹姆把我的頭髮剪壞、詹姆騙我去和麻瓜小孩玩魁地奇、詹姆把我家花瓶打碎假裝是我的傑作——對啊，蠻有趣的。」她惡狠狠地啃了起來。

男孩們大笑。

「我就知道你從小就有惹麻煩的因子。」

天狼星看起來心滿意足。「甚至不懂為什麼你會心甘情願和威廉斯一起——，」意識到不對，他補充。「我是說，你們確實很不一樣。」

「萊莉很好。」詹姆立刻說。「我們很好。我喜歡跟她一起玩。」

「當然。」天狼星用力點頭。太用力了，看起來很蠢。

一方面，萊西莉有點不知所措，另一方面，她覺得很好笑。

雷木思溫和地介入，他拿起變形學課本揮了揮。「第一週過得如何？威廉斯？雷文克勞幾乎和我們沒有相同的課。麥教授也讓你們寫了十二英吋長的論文嗎？」

「不幸地，是。」她嘆氣。「我不知道霍格華茲會這麼有挑戰性，麥教授也這樣，阿賽韋多教授也是這樣。」

「阿賽韋多顯然具有戲劇化的天賦。」詹姆說，「你知道，關於黑魔法啦、戰爭之類的。」

「我聽說他是一個非常偏執的正氣師，可能從葛林戴華德時代就在追捕黑巫師了。」天狼星說。「我家瘋婆子寄來的那封咆哮信？裡面不全然在罵我，我確定裡面某處提到了她要想辦法踢阿賽韋多出學校的話。」

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。「這代表阿賽韋多至少知道怎麼做他的工作。」

另外兩個男孩抖了一下。

「我不敢相信你仔細聽了裡面的句子，」詹姆臉上帶著絕望的神情。「我只聽見一隻母獅子在尖叫。」

「我確定我的耳朵聾了三分鐘。」雷木思看起來心有餘悸。

「什麼爆炸信？」萊西莉發問。

雷木思轉向萊西莉解釋：「分類儀式的隔天早上，天狼星的媽媽寄了一封爆炸信給他。」

「噢。」這一定是天狼星在火車上關於家庭的那番陳述，萊西莉想。「一定很糟。因為你是全家唯一沒有去史萊哲林的人？」

「不僅沒有去史萊哲林，我去了葛萊芬多。」天狼星聳肩，看起來蠻不在乎。「顯然我現在是家族的恥辱、下三濫的胚子和純血叛徒。」

詹姆打斷：「真的會有人反對阿賽韋多嗎？那很可惜，黑魔法防禦術很有趣。」

「阿賽韋多教授的課？很有趣？」萊西莉覺得被冒犯了。「不，我會說魔法史很有趣。」

「你一定是在開玩笑，丙斯是我見過最無趣的教授，或者是我見過無趣的幽靈，或者說兩者皆是。」天狼星反駁。

「而你們覺得那個惡魔有趣。你們都瘋了。」

「容我請問一下，你們在木人底下撐了多久？」萊西莉問。

詹姆立刻露出一個蠢兮兮、自滿的笑容。天狼星看起來比平常更加高傲了，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。

雷木思不耐煩地說：「他們沒有——阿賽韋多自己停止了木人。」

「我就不該問。」萊西莉後悔地說。

在所有霍格華茲的一年級課程當中，萊西莉最不喜歡的正是阿塞韋多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術。

阿塞韋多教授身材佝僂、頭髮灰白，走起路來一跛一跛——沒有半個一年級新生敢在他的課堂造次，至少不是雷文克勞與赫夫帕夫的班級。「黑魔法防禦術用不著課本。」他在第一節課冷冷地說。「如果你連這點基礎都無法掌握，還在這裡浪費時間，遲早也是得離開課堂的。這還是比較好的狀況。」

課堂一片寂靜，阿塞韋多教授看起來非常滿意這個效果。「從這節課開始，我們要練習最基礎的防禦——用你的身體。任何魔法都可能隨時擊中你，在足夠幸運的情況下，或許你可以靠著體能勉強躲過一兩招。清楚了嗎？」最後一句，他大吼。

「清楚了。」他們都小聲地回答。

阿賽韋多教授推出了三個木人，每一個都施了魔法，每一個看起來都面目猙獰、面露兇光——這並不是說木人真的有表情，好吧，但萊西莉不在乎。

這些木人遠比在開學宴上面對龍還可怕——遠比回到麻瓜中學上課還糟糕——難道麻瓜會對著你發出惡咒嗎？

至少這就是木人在做的事。

三個木人一站定位就迫不及待地朝向四面八方發出咒語，剎那間房間裡閃爍著數十道紅光、綠光，還有幾十個嚇到屁滾尿流的學生，他們全都無助地、連爬帶滾地四處逃竄。

很快就有人出局——莉柏蒂幾乎在第三道紅光就敗下陣來，接下來是一群赫夫帕夫男生跌在一起，萊西莉在那之後也沒有堅持多久。她被綠色的咒語掃過，然後重重摔了一跤。（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咒語，但那之後三天她都覺得皮膚莫名地瘙癢。）

阿賽韋多教授非常不高興。

「只有傑金斯小姐在木人底下撐過了三分鐘。我們有一場戰爭要打！」他激動大吼。「如果你們都沒辦法振作起來，你們就通通都是失敗者！」

下課鐘打響的那刻，大家看上去都十分感激，爭先恐後往外跑。

「我會看著你們。下次上課之前，多加鍛鍊！」阿賽韋多教授惡狠狠地盯著他們說道。「哦，威廉斯小姐？」

萊西莉不安地停下了腳步。「是的，教授？」

「如果我是你，我會格外努力在這門科目上。」阿賽韋多教授的聲音一瞬間變得輕柔——萊西莉有種錯覺，好像他是在提供某種謹慎的建議，但很快，他又大吼：「給我拼命做！」

「好、好的，教、教授！」萊西莉瘋狂眨眼，飛也似地奪門而出。

詹姆等人明確表示他們對「浪費時間在書堆中沉淪」半點興趣都沒有。儘管她確信雷木思差點被她說動了——但天狼星對放鬆身心靈的提議顯然更具有說服力，這就是為什麼萊西莉在黑湖野餐後獨自踏入霍格華茲神聖的圖書館。

在萊西莉目前為止探索過的霍格華茲區域中，城堡五樓的房間榮登她的最愛。地板上鋪滿了深棕色的呢絨地毯，巨大的書架縱橫交錯，層架中疊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。

過去的一週裡，她幾乎每天都要來圖書館一趟。

萊西莉熱衷於一種有點奇怪的做法：走過一排又一排的書架，閱讀它們的書名、猜測書頁中的內容，將書取下翻閱確認，再放回架上。實際上，她用在閱讀的時間比逛圖書館的時間還要少。以一個雷文克勞的標準來看，你不能說萊西莉熱愛學習，但沒有人可以懷疑她對書的熱愛。

這一天自然也是一樣的——萊西莉快樂地穿梭在書架之間，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下，書頁微微散發出油墨味，混合著木頭的氣味和淡淡的霉味，她把一撮頭髮提到耳後，以便更好地看清楚每一本書籍。

霍格華茲．一段歷史——經典，她讀過不下十次。

黑魔法與他們的反咒——哦不，聽起來像是阿賽韋多教授的心頭好。

心靈與魔法：感知力與隱密聯繫——聽上去有點神神叨叨的，萊西莉將書抽出來，這是一本深綠色的大書，從厚度來看，起碼有上千頁。

這會是一本很好的睡前讀物。萊西莉心想。